“此人不知好歹,非要潜入湖里一玩,我们且待河兽将他吞吃掉,拿走他留下来的财货也不算劫掠,岂不快哉?苗雄,你非要提醒这厮作甚?”虬须汉子旁边的那个白面青年却是巴望着陈海出什么事情,责怨虬须汉子不应该提醒陈海。

此人自以为压低了声音,却不想此地即便是风狂水涌,陈海都还是能听见百丈内的蚁鸣微响,心里一笑,一样米养百样人,虬须汉子看似粗鲁,到底是心存善意,白面青年却是巴不得他人遇到天灾人祸,他好渔翁得利。

“我等都是天涯苦旅,能相见便是缘份,贺兄你怎可以存这样的心思?”那虬须汉子不悦的训斥起同伴来。

那白面青年受虬须汉子训斥,脸上有些挂不住,气恼说道:“是这厮自己寻死,碍到我什么事情?我刚才不过是一句玩笑话,苗雄你也能当真不成?”

另一名青年却是和事佬,劝白面青年与虬须汉子少说两句,好不容易登上鹿开峡,他们不能为不相关的外人坏了心情。

陈海心里只是一笑,贴着怪石嶙峋的湖岸慢慢潜入湖底,但他光潜入湖底还不算,这湖底真要有淬金砂矿的存在,必然会沉淀在极深的沙泥之下。

这时候陈海摧动全身真元法力,身上有阵阵浅金色神华透出,身形似一枚浅金色的棱梭,就往湖泥里钻去。

这土遁之法没有特别的玄奇之处,辟灵境玄修几乎是人人能修,但比起御风、辟水之法,往土壤甚至岩层钻,所耗真元法力就要巨大得多,动静也要大得多,好在这湖水有上百米深,兼之浪涌流湍,别人站在湖边也无法察觉到湖底的动静。

谁也不清楚天悬湖存在六七千年,这湖里到底积了多厚的沉积物,陈海摧动土遁诀往沙泥的深处挤钻了近四百米深,虽然砂砾层越来越密厚,但离真正的湖底岩层还有一段距离。

陈海没有继续再往更深处钻去,他在钻到差不多三百米深处,就已经能确认湖泥里的淬金砂矿含量具有冶炼价值了,他现在已经深入湖泥四百米深都没有到底,这意味着这座天悬湖至少沉淀了近一百米厚的淬金砂矿层。

虽然天悬湖的面积比聚泉岭要小得多,但也值得精绝都护军出兵占领了。

陈海浮出水面,天色已黑,但那三名青年还在湖畔燃起篝火,正围着席地饮酒,他们都没有想到陈海在这处湖底潜了这么久,还以为陈海从湖底走到别处去了。

当然了,陈海在三名青年眼底虽然也仅是通玄境后期的修为,但这年头跑出门,谁手里头有几张品阶不凡的辟水符篆都不是令人惊讶的事情。

“这位兄台,在这湖底可曾寻到什么宝物?”白面青年眼窝深陷,鹰鼻狭目,一看就知道是羌胡人,眼睛阴戾的盯过来,戏谑的问道。

陈海潜入湖底这么久,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潜入湖底寻找宝物——很多玄修、武修游历天下也都常这么干,要不然也无法解释陈海会在这湖底潜水这么久。

陈海并不介意别人误会他是寻宝客,但他这时候一身短襟打扮,湿漉漉的贴在身上,双手一摊,示意自己半赤着身子上岸来,要能在湖底寻到什么宝物,也没有地方藏着。

“不介意,这位兄弟可过来饮杯酒暖暖身子?”虬须汉子扬声邀请陈海道。

“多谢,天水郡蒙城陈林见过诸多兄长,”陈海走过来揖礼先自我介绍起来,说道,“张雄骤起战事,夺叶氏之都、驱董氏之女,此时也不清楚董氏的态度,我怕被董氏当作奸细抓起来,就不敢轻易从河西借道回天水郡,这些天被困在嘉吉、黑丘等城,今天才跑到鹿城来,看有没有商队要去河西……”

鹿城此时还是选择中立,对进出人员放得相对较宽,但陈海想要独自探听更多的情报,还需要捏造一个相对靠谱的身份,与鹿城的商旅接触。

“哦。”虬须汉子蹙着眉头,不大相信陈海的说辞,也直接表现在脸上,态度骤然间就冷淡下来,似乎后悔邀陈海过去喝酒。

陈海却是喜欢这性子梗直、心眼却不瞎的虬须汉子,但他今天要想入城,实在是很难编造出一个完美无瑕的身份出来;倒是那个惯当和事佬的青年不觉得陈海有何可疑的地方,热情邀他坐下来,倒了一碗酒递过去,介绍起他们的身份来。

虬须汉子名叫苗雄、白面青年名为贺成章,而和事佬青年名为贺得昌,都是平卢大绿洲西部长乐城人士,是长乐城的低级武官,奉命护送长乐城主府的商队前往河西,此时也被困在鹿城进退不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