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是有毛病吧?”马凯皱起眉头看着方木,仿佛眼前坐着一个不可理喻的人,“那种场面,怎么能让孩子看见?她还那么小。”

刚刚恢复正常流速的血液又在方木的血管中奔腾起来,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马凯,而后者正用一种嗔怪的目光看着方木,好像在教训一个不谙世事的小青年。

要冷静,不要破坏这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。

“这么说,”方木勉强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,“你还是很尊重……那些女人的?”

“当然,”马凯郑重其事地说,“我说过了,我杀死她们纯粹是迫不得已,没必要让她们再遭到不必要的伤害。”

“吸了那小女孩的血,你感觉怎么样?”

“很好。清澈、纯净,充满活力,到底是小孩子,”马凯带着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说,“当天晚上睡了个好觉,好几天都精神十足的。年轻,到底不一样。”

“所以你就开始选择年轻女孩?”

“对。”马凯非常痛快地承认,“她们的血更理想。”

方木盯着他的眼睛,他很想知道面前这个人把惊恐万状的徐杰绑到那张床上的时候,究竟是什么心情?喜悦?憧憬?还是欣慰?

马凯注意到了方木的表情,他急切地说:“你以为我只考虑我自己么?这样的话,我能多挺几天,”他重新低下头,“也能少祸害几个人。”

“你不可能再祸害任何人了!”

这句话说出口,方木感到了一阵报复的快感。没什么要问的了,送这个家伙下地狱吧。

收拾好东西,背上书包,方木看也不看马凯一眼,伸手按下了门上的红色按钮。

没有任何反应。

在方木和马凯面对面交谈的时候,邰伟一直在隔壁的监察室通过摄像头注视着室内的一举一动。另外一个看守手握着电警棍,眼盯着屏幕,心却在斜对门的值班室里。那里不时传出同事们的喝彩声和咒骂声。

世界杯热身赛,法国对韩国。场上比分2∶2平,齐达内已经受伤下场。

邰伟的手机突然响起来。

“喂,邰警官么?我是红园区分局小陈。”

邰伟刚想问“是哪个小陈”,电话里出现了另一个急切的声音。

“邰警官么?我是徐连生啊。”邰伟更加摸不着头脑,这个徐连生又是谁?“谢谢你啊,你救了我姑娘,就是救了我们全家啊,我谢谢你啊邰警官!”声音带点哽咽。

邰伟想起来了,徐连生是被解救的女孩徐杰的父亲。在接下来的将近十分钟时间里,邰伟使尽浑身解数才说服徐连生不要来局里给他送锦旗,手机信号时断时续,邰伟不得不走到外面的走廊里才勉强完成通话。

“这家伙,真要命。”邰伟一边嘟囔着,一边快步走回监察室。路过值班室的时候,看见那个看守提着警棍,大张着嘴巴,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。邰伟无奈地摇摇头,推门进了监察室,只看了屏幕一眼,就大吼一声:“快来人,把门打开!”

方木屏住呼吸,又一次按下了红色按钮。还是没有反应。

他感到额头上一下子布满汗水。要不要转身?身后是自己面对过的最危险的吸血恶魔。

方木还是转过身来。不要让他看出自己的慌乱,否则就会相当被动。

“看守去上厕所了吧。”方木假装漫不经心地回到桌前坐下。他故作镇静地抬头看看马凯,却吃了一惊。

马凯的眼中已没有了刚才的信任和恳切,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敌意。

“你不可能再祸害任何人了!”

笨蛋,我为什么要说那句话?

必须转移他的注意力。

“你头上的伤怎么搞的?”方木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,连按了几次打火机才点燃香烟。马凯没有做声,只是死死地盯着方木。

方木突然想起,马凯在进看守所的第一天夜里袭击过其他犯人,这些伤大概是拜看守和其他犯人所赐。

“你袭击了其他人?”

马凯还是不说话,呼吸开始变得粗重。方木注意到他的变化,心里紧张得无以复加,可是嘴里还是说个不停:

“怎么,吸他们的血?你不是说过,男人的血粗糙,不好吸收么?”

马凯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。

“必要的时候,也只好凑合了,比方说你。”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饥渴,仿佛一只蝙蝠看见猎物。

方木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
“呵呵。”他干笑了两声,“你以为我会什么都不带就来么?”

“哦?”正要站起身的马凯犹豫了一下,不过很快就变得释然,“不可能,他们不会让你带武器进来的。”

“是么?”方木努力让自己的脸上保持微笑,可是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。

马凯站起身,伸出一只枯瘦的手,向方木的脖子上抓来。

方木一直绷紧的神经彻底崩溃。他大叫一声从椅子上滚落,又连滚带爬地站起来,隔着桌子和马凯对峙。两个人像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一样围着桌子转圈。马凯瞪着血红的眼睛,呼呼地喘着粗气,嘴角是随着呼吸喷出的泡沫。好几次,马凯试图跳上桌子,都被方木抡着书包打退。书包里的东西四散飞舞着落在地上。

“救命!”方木想大声喊,声音却被憋在喉咙里出不来。